作者 | 唐露 供职于中国人民银行遂宁市中心支行

责任编辑 | 杨琪

编者按

为实体经济服务是金融的天职。在当前我国GDP换挡升级、实体经济发展持续放缓的背景下，直接融资对于实体经济的发展具有满足多元化企业融资需求、提高金融资源配置效率和降低金融系统性风险的重要作用。我国直接融资发展现存主要问题是直接融资市场制度不健全、风险投资发展深度不足和债券市场结构失衡等。为了更好地发挥直接融资服务实体经济的作用，应该持续推进股票发行制度深入改革和促进债券市场多维发展，这对于推进我国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维持我国宏观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具有积极意义。

01 大力发展直接融资服务的重要意义

满足企业多元化融资需求，促进企业发展壮大。在我国进入经济发展新常态的背景下，对于具有制度、资源、信用以及技术等优势的大型企业或国有企业而言，较易通过金融市场进行直接融资，而中小企业要想通过直接融资渠道获得资金则相对困难。我国资本市场关于企业上市有着相对较严格的审批规定和标准限制，较高门槛的入市条件让我国大多数企业的直接融资需求得不到满足，部分成立时间不长以及各方面还处于初级发展阶段的小微企业受限于自身体制、财务不够健全等原因较难获得直接融资的支持。和国际上融资结构进行对比，我国中小企业直接融资仅占5%，而国际上占70%左右。

这一问题也引起了我国政府及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如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在2017年多次提到，发展我国金融市场要提高直接融资比重，拓宽资金流向有融资需求的中小型企业的渠道和路径。中小型企业作为实体经济的主体支撑着国民经济，承载着稳定经济社会的重要责任。近年来，我国中小型企业占总企业数比重近97%，并贡献了中国60%以上的国内生产总值以及50%以上的税收，创造了近80%的城镇就业。随着直接融资市场的发展，只有通过股票与债券等方式在金融市场上不断完善直接融资，才能使中小型企业获得长期稳定的资金，改善资本结构，从而推动实体经济可持续健康发展。

提高资源配置效率，释放经济发展活力。随着我国经济发展方式由规模速度型粗放增长向质量效率型集约增长转变，我国政府也由追求资源投入数量转向更加注重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从而释放经济发展活力。其中，金融市场是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优化资源配置结构的重要领域和手段。因此，要大力发展直接融资，建立和完善合理的融资结构，从过度依赖银行业的间接融资结构向包含股权融资、债券融资以及资产证券化融资等多元化直接融资方式在内的融资结构优化演变，有效地提高要素配置效率，更好地发挥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作用。

降低系统性风险，维持经济健康稳定。直接融资，特别是股权融资和债券融资，有利于分散和降低金融风险，更有利于促进我国金融体制改革，维持宏观经济稳定可持续发展，这主要表现为以下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直接融资市场透明度高，便于政府和市场主体进行管理和监督。直接融资从发行到交易，再到资金运用的整个过程都在融资市场上公开，使得从社会到企业，从政府到中介机构，都可以对直接融资过程进行有力地管理和监督，与之相配套的法律制度也保证了监管部门依法治市，交易程序依法运行；另一方面，明确了发行主体与投资主体的债权债务关系。在我国现有融资市场发展条件下，直接融资使发行主体和投资主体风险共担、利益共享，有利于丰富企业融资结构的层次，改善企业资本结构，提高企业运营效率，拓宽风险承担主体范围，减轻银行业风险承担压力，有助于减少我国金融系统性风险。

02 四川省遂宁市直接融资发展现状

股票方面。1996年至2010年，自第一家上市公司沱牌曲酒上市以来，遂宁市先后有6家公司登陆A股，其中2家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主板上市、2家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以下简称“深交所”）主板上市、2家在深交所中小板上市；射洪市和船山区各分布3家，其余区县无上市公司（表1）。截至2022年10月末，除已于2019年退市的印纪传媒，全市实际存续的上市公司有5家，目前上市公司数量居四川省第4位（全省有5家上市公司的地市州有3个），占全省比重为3%（图1）。目前，全市共有9家拟上市企业正在进行上市培育，其中已到四川证监局辅导备案企业1家，券商辅导培育企业8家。

表1 四川省遂宁市辖内上市公司基本情况

注：股票数据仅包含A股，数据来自于Wind

从上市公司数量来看，遂宁市排在四川省第4位，比较靠前；从股票市值看（截至2022年11月24日），遂宁市共有3户上市企业排四川省前50位，分别是天齐锂业、舍得酒业和创维数字，其中排名最靠前的是天齐锂业，市值为1463亿元，排四川省第4位。

图1 四川省上市公司数量地市州分布

注：数据截至2022年11月24日

债券方面（主要指信用债）。2022年以来，遂宁市共有8家企业发行了10期企业债、中期票据（以下简称“MTN”）、定向工具（以下简称“PPN”）等直接债务融资工具，金额为48.7亿元，同比增长12.73%，发行规模连续三年实现正增长，但仍低于各项贷款同比增速2.61个百分点，发行规模居四川省第10位，占该省比重为1.1%，从发行数量看，占四川省比重为2%，排第7位（图2）。

图2 2022年1一10月四川省信用债发行数量地市州分布

从中国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监管的PPN、MTN以及短期融资券（以下简称“CP”）等直接融资工具来看，遂宁市今年以来共发行了16亿元，同比增长14.28%。

不管从股票还是债券来看，遂宁市的总体排名都居中上游位置，作为以农业为主导的丘陵地区地市州，经济总量在四川省基本排10名后，但直接融资较好地支持了实体经济发展。

03 当前遂宁市非金融企业直接融资存在的主要问题

直接融资方式单一，惠及面相对较窄。截至2022年10月末，遂宁市当年5家上市公司股票流通市值为 2074亿元，同时全市共有8家企业发行信用债融资金额总计48.7亿元。截止2022年10月末，全市银行机构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为1645.3亿元，异地银行机构在遂宁投放贷款逾430亿元，普惠小微贷款余额为290亿元，但惠及户数却达5.39万户。直接融资市场资金呈现出向国有企业、大型企业集中的态势，惠及面相对较窄。信贷资金规模虽与直接融资规模大体相近，但间接融资比如信贷在普惠实践上，却大有可为，尤其当前受疫情和经济下行因素影响，小微、民营企业等普遍面临资金压力和发展转型的困境，需要引导和帮扶更多中小微企业加大其直接融资的发展力度。

直接融资占比低主要体现为债券融资能力的严重不足。根据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11月，遂宁市银行间市场信用债发行仅占GDP的4.27%，大幅低于全国同期10%以上占比的情况。债券市场有着比股票市场更为宽松的准入条件、灵活的期限范围和多样化的集资工具，有助于实体经济特别是非金融企业拓宽融资渠道、丰富期限配置和降低融资成本。而当下遂宁市债券市场总量较小且结构不完善，国有企业占比达90%以上，民营经济以及小微企业等实体经济通过直接融资方式获取资金仍未获明显进展，不利于企业结构优化转型和中长期发展的进程，不利于其降低财务成本和流动性压力。

债券融资工具品种和发行主体单一、创新产品较少。在银行间债券市场中，目前遂宁市已发行的非金融企业债务融资工具仅有短期融资券和中期票据（含超短期融资券和非公开定向融资工具）等少数常见类型工具，集合票据、项目收益票据、资产支持票据以及双创债等创新银行间市场债券产品在遂宁市还未实现零的突破。

从2022年前三季度遂宁市发行的各类非金融企业债务融资工具的主体来看，全市8家发行主体全部为地方政府融资平台或与其高度相关的关联类平台企业，无一家纯市场化的民营企业发行，这与当前大力缓解民营和中小企业融资难题的导向并不相符，也与发挥债务融资工具市场积极支持民营和双创企业、服务实体经济的要求相悖。

个别发债企业风险高企，出现债务违约。辖内企业印纪传媒公司于2014年在深交所借壳上市，2019年4月变更为“*ST印纪”，已于2019年11月29日被深交所摘牌，正式退市。其主要经营范围为整合营销业务、影视及衍生业务。该公司通过交通银行承销的4亿元短融17印纪娱乐CP001于2018年9月8日到期，本息未正常兑付，已实质性违约。通过民生银行承销的4亿元中期票据17印纪娱乐MTN001于2020年3月20日到期，本息未正常兑付，已实质性违约。2020年4月1日，中国银行间市场交易商协会针对印纪传媒在债务融资工具存续期间存在未及时披露被申请破产与重大债务逾期事项，以及未积极配合协会自律调查等行为的情况，对该公司及责任人予以严重警告。该公司的两笔直接融资逾期本金为8亿元，占四川省逾期本金的3.83%，逾期利息为4880万元，占该省逾期利息的7.68%，是四川省仅有的信用债逾期的三个市州之一。

上市公司数量下降且质量降低。一方面遂宁本地上市公司数量呈下降态势且科技创新企业较少。截至2022年10月末，遂宁市沪深两地A股上市公司5家，上市公司数量仅占四川省的3%，略高于泸州市和自高市，但远低于成都市和绵阳市。其中，创业板上市公司数量为0，而在全国范围内的全部A股上市公司中几乎一半为创业板上市公司。创业板上市公司数量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该地区创新类（尤其是高新科技类和战略新兴类）中小微企业的发展水平和产业多元化的程度，并且也体现了这类企业在股票市场融资能力和该地区金融市场的发展水平。

另一方面，遂宁市上市公司总市值占四川省上市公司市值的份额仅为7.62%，与数量排名全省第四的状况并不相符合。综合来看，在近几年遂宁市虽然经济增速较快，但经济结构优化程度不够，高新创新类企业直接融资较少，同时近十年来遂宁市并没有新增的上市公司。

04 加快完善遂宁市直接融资发展的政策建议

加强制度设计与观念转变。建议地方政府尽快研究制定科学、系统的直接融资市场发展中长期规划，统筹全市金融监管部门和政府服务性机构，成立相应的直接融资市场培育领导小组和直接融资市场培育基金，积极搭建和培育市内区域金融中心，可抓住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建设——遂潼一体化的契机，在河东二期金融商务中心的基础上，利用政策引导加强区域内金融资源聚集能力，并就扩大银行间债券市场融资应用和帮扶中小企业在创业板、新三板上市尽快制定明确的指导意见。

要转变固有的融资观念，改善和提升以银行为主体的单一间接融资结构，支持和引导多元化的融资体系建设。通过举办成渝金融合作论坛、融资对接会、券商交流辅导会等，打造多样化的交流平台，促进政府、金融机构、企业三方协调合作，发挥金融机构主动性，积极宣传和指导企业运用债券融资工具，加速辖区资本流动速率。

提升股票市场融资能力。要支持优势特色产业发展，要继续围绕锂电、新材料、油气化工、电子信息等遂宁市“3+3+3”优势特色领域，推动优质企业上市融资，鼓励辖内创新企业、科技企业参与新三板上市，同时积极融入成渝经济圈金融市场，形成区域间资源互惠共赢。推动已上市公司进行并购重组，优化上市公司资产负债结构、股本结构和治理结构，鼓励业务创新和增资扩股，增强再融资能力，要重视非公开发行的证券融资，积极发展私募股权。

另一方面，协调金融机构在专业指导意见下，有计划、按批次推进市内优质企业在中小板、创业板和新三板上市。要突出重点、抓住关键，优选上市后备企业，引导科技潜力大、成长性较好的中小企业，继续强化服务、因企施策，为重点拟上市企业量身制定上市培育工作方案。

提升债券市场融资能力。抓住国家大力发展债券市场的有利机会，引导更多市场主体到银行间市场发行各类创新型债务融资金融工具。

其一，有关部门要增强合力，共同推进银行间非金融企业债务融资工具发行提质扩面。具体来看，一是动员有存量发债额度的企业相机加快发行节奏，用好用活注册额度，以腾挪出宝贵信贷资源更多地支持民营和小微企业。二是鼓励和引导已经公开发行债务融资工具的大型企业通过非公开方式发行定向票据等方式，扩大融资潜力。三是鼓励和引导符合条件的大型企业采取发行超短融循环滚动方式发债，进一步降低融资成本。其次，精准对接拟发债企业需求，建立拟发债企业数据库，各有关单位加强协调合作和信息共享，指导金融机构认真梳理企业债务融资项目金融服务需求清单，准确掌握企业规模、资产状况、资金缺口、融资规模等信息，为精准对接拟发债企业需求奠定基础，建立精准的金融服务档案，实行“一户一档”，定期召开磋商会和碰头会，了解有关主体发债需求，做好政策指导和服务。

其二，积极培育合格银行间市场交易主体。加大各类银行机构的招商引资工作力度，持续为新机构在遂宁市展业创造良好营商环境。在做好风险防控工作的情况下，积极支持和引导有关符合资质的金融机构进入全国银行间债券市场，发挥其金融资源优势，提升遂宁市债券发行交易引资水平。同时加强本地金融机构的融资引资能力，利用相应政策优势，支持遂宁市内规模较大的地方法人金融机构拓展债券承销投行业务，联合市内其他债券市场成员，参与本市企业的债券、定向票据等债务融资工具的发行买卖，为辖内企业提供本地化的融资服务，支持辖内实体经济发展。

其三，完善相应的激励机制。可适时研究将债券发行纳入政府支持金融业发展规划，对于遂宁市内金融机构购买本市企业发行的短期融资券、中期票据、公司债券、企业债券等要进一步加大财金互动支持力度，同时可对发债企业的发行费用，加大贴息和财政奖补力度。